Deja Vu

2 3 4 5 6 7 8

1.
“秦法医，从刚进来就想说了，你身上真好闻。"

嫌疑人身子已经伏越过了半张桌子 ，他微眯一双发着精光的眼看着秦明，咧嘴笑得油腻又猥琐：“我都硬了。”

站在他身旁的林涛出手极快，他一把将人扯了回来，在嫌疑人还未反应过来时，曲起腿使力顶在他的胯间，又一松手推倒了人。嫌疑犯手捂着裆弓身侧躺在地上，嘴里不停哀嚎着哎呦喂没天理啦，警察打人了，要死要死，我要告你们.......

他闹了一会儿，见始终没有人理，便摸着脸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看了一圈。后面角落里的两位警察站得笔直，面无表情的直视着前方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，站在前方的林涛和坐在桌子后面的秦明也没有表情。

“谁打你了？”面前的警官低头俯视他，看起来像是真的在询问。

“你，你刚才，啊！痛痛痛.....”

他的话还没说完，林涛一脚踩在他下体，满脸疑惑:“谁打你了？”

“没有人，没有人，是我自己，哎呦喂，求你了求你了。”嫌疑犯痛苦的挣扎着。

林涛将人拉了起来，重新按到座位上，他拿过桌上的电脑放在嫌疑犯面前，点开了里面的监控录像。视频里的地点是在地下停车场，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正拉着一个小男孩往一辆面包车走去，突然一群人从背后冲了出来，男人慌张的松了手死命往前跑，但很快就被追上按倒在地，场面十分混乱。

林涛按下暂停键，一只手撑在椅背上，他倾下身伏在嫌疑犯耳边：“这是我们今天晚上抓捕你时的画面，你身上的伤就是这么来的，也别想指望审讯室的监控，明白了吗？”

嫌疑犯畏缩的往后缩了缩脖子，他点点头 ，一双眼睛在秦明和林涛之间扫来扫去。对面的人眼神冷漠，身边的眼神不屑，这两个人很不像，他想，但在某一说不清道不明的方面，又极其相似。

证据齐全的情况下，男童性 侵案嫌疑人不得不认罪，林涛指挥着押了人做后续工作，他拿着资料在二楼走廊上正好遇见了刚从办公室出来的秦明，两人互相看了一眼，又很快挪开视线，面对面的擦身而过。

忙完一系列都已经晚上六点了。

“今晚吃小龙虾去吗？”大宝在微信三人群里发了个语音。

“走啊。”林涛回的很快。

“不去。”过了一会儿秦明也回到。

“嘿，你就坐我旁边还发什么消息啊，再说了，不去也得去。”大宝加了一个表情包。

三人坐在桌前，桌上摆了两盘小龙虾和好几瓶啤酒。大宝带着一次性手套埋头吃完一盘之后，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。

“你们俩....”她左看了看低头切虾的秦明，右看了看安静剥虾的林涛，还是犹豫着开口：“....吵架了？”

两人继续做着自己的事，既没抬头也没说话。

看样子就是了，大宝歪瘪着嘴点点头，端起酒抿了一口，咂咂嘴一副和事佬的口气：“额都说这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，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，是吧....”

嗯...自己听来都是陈词滥调，她望向比较好说话的林涛试图得到点反应。

沾着红油的虾壳被剥开，露出里面白白嫩嫩的虾肉，林涛低垂着眼，将肉在盘子里沾了沾味，塞进嘴里嚼着，又拿了一个剥起来。

.....行吧，大宝耸耸肩也拿了个小龙虾，小吵怡情，还是两人自己解决吧，反正知道他俩关系的又不多，也不至于别人问起来尴尬。

秦明端起加满了咖啡的杯子，走到书桌前坐下，他抿了一小口微微抬起头，维持动作将杯子举在半空中，发了一会儿呆才放下。书桌前摊着自己刚写完的结案报告，他把笔记收好，又抽出另一本书看起来。

林涛搬出去一周了，屋子里他的东西没怎么收拾，就把衣服基本打包带走了，他在的时候总是把秦明冰冷的屋子衬得热闹活力，现在不在了，屋子里安静的能听见钟表滴答滴答转动的声音。

太吵了。

秦明看了一会，忍不住皱眉，哗的一下关了书。

还是睡觉吧。

天气晴朗，微风吹过满是青春的活力。林涛交叉双腿抱胸倚靠在车窗前，他穿了一件军绿色夹克，里面套了件白t，黑色牛仔裤裹着一双长腿，脚下蹬着黑色马丁靴，手里还夹了一支烟 ，整个人看起来痞帅痞帅。

车停在男生宿舍楼下，来来往往的学生不时或好奇或无意的看过来，林涛举起烟又吸了一口，腮帮子深深陷了进去，“呼...”包在嘴里绕了一圈才缓缓吐出，烟雾中他等的人的身影终于出现。

林竹提了一堆东西从楼里出来，看见他喊着帮忙，林涛将烟叼在嘴里走过去拿了一部分。

“都是些什么啊？”他打开后备箱含糊不清的问到，将东西摆进去。

“大概是些吃的吧，还能有些什么。”林竹直起身拍了拍手，“妈说你俩工作忙要注意身体，还有今年过年一定记得要回去，昨年你们忙案子没回家，他们可想你俩了”

“嗯。”林涛随口应着，取了嘴里燃到一半的烟扔在地上，抬脚踩灭了。想了想，他又将黑瘪的烟捡起来四处望，看见宿舍门口有一个垃圾桶，便几步走过去扔了进去。

“去吃饭吗，哥请你。”他一边拉车门一边问林竹。

林竹摇摇头：“我们后天有考试，还要复习呢，下次叫上秦明哥一起吃，我可想他了。”

林涛大手拍在他脑后，短硬头发刺的手有点痒痒 ：“你小子，就没想我吗？”

林竹向后退了几步，很是嫌弃的看着他：“有什么好想的，快走吧您老，拜拜嘞。”他挥挥手。

林涛歪嘴一笑，也不在意，坐进去关了车门，朝林竹挥挥手，点火开车走了。

“啪”林涛脚一蹬关了家门，把大包小包的东西拎进屋里，放在了沙发前的茶几上。他叉腰休息了一会，又打开包将东西分门别类的拿出来，塞在冰箱里。

林母每年都会寄一些东西来，自从他弟林竹考上了本市的重点大学之后，这重任就落在了他弟身上。送的不过是些补身体的东西，林父林母感情好，喜爱到处旅游，走到哪都会买点土特产回来，当然也会有些稀奇古怪的玩意。

字条上写了一堆怎么弄的方法，末了还加上一句:这些是给秦明的，祝你们生活幸福哦( ^_^ )。前年过年他俩回家，秦明被莫名兴奋的林涛折腾了一晚，疲惫的睡着时可能被子没盖严实，大冬天的感冒了，林母便一直记得他的身体要多补补。

林涛对母亲一把年纪的刻意卖萌感到习惯，他爸把他妈宠的紧，五十多岁了还活的像个少女一样，时髦又潮流，是多少年轻女孩都活不成的样子。

他看着上面秦明两个字，低头思考了一会儿，将纸揉成团重新塞进了袋子里。

局里下午三点开了个会议，散会之后大家收拾收拾各回各的岗位。秦明等人走了才慢慢的从椅子上站起身，坐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林涛盯着他的背影没动，一手撑着下颌一手转着笔。被人盯着都是会有感觉的，秦明冷不防一个回头，林涛倒是愣了，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看了几秒，又错开。

“啪”中性笔被一把拍在桌子上，林涛低头坐在桌前，会议室只剩他一人。

龙番市五中是一所靠河而建的省重点高中，一行人接到报案后火急火燎的开车赶过去。现场停了几辆警车，警戒线外围了一圈叽叽喳喳看热闹的人，林涛在前面拨开了人群，秦明和李大宝提着箱子跟在后面。三名警员在坝堤岸边守着打捞上来的东西，还有几名船夫在河里划来划去看还有没有什么没捞上来。

他们走下阶梯，小何见了立马上来报告：“尸体被分尸了装在行李箱里，是今天清理河流的人打捞上来的，他闻着里面味道怪怪的，箱子又沉甸甸，便打开来看，密码箱，撬开的。”

“嗯，还有其他发现吗？”林涛望了一圈宽敞的河，又看向蹲在箱子旁的秦明。

“暂时还没有。”

他点点头示意知道了。

秦明查看完尸块和箱子又查了一圈周围，他摘了手套对一旁的林涛交代，眼睛依然在搜查着四周：“箱子应该是从上游冲下来的，先带回去。”

秦明从解剖室出来，外面天早黑了，看看时间，晚上八点四十六，已经过了晚饭时间，他忙起来一般顾不得其他，所以两人一出来李大宝便哀嚎着肚子好饿。

六月的雨来的频繁又突然，吃完饭回家时还好好的，这刚洗完澡端了杯咖啡，屋外就下起了瓢泼大雨，噼里啪啦的打在窗户上，配着树枝张牙舞爪的影子，像是聊斋里妖魔鬼怪出场的画面。

端杯子的手抖了抖，秦明刚要去书桌，咚咚咚的声音在空旷的房子里传开，这次他的咖啡都洒了出来。

他放了杯子，随手抽了几张纸，敲门声还在继续，秦明在门前时犹豫了一下，伸手开了门。门外站着穿了一身黑的林涛，雨水从湿哒哒的中长款夹克连帽上滑落，帽子下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盯着他  ，他愣了一下，林涛便兀自走了进来。

茶几上放了几袋东西，秦明站在一旁，看林涛放完东西脱了外套又坐下。

“我妈让我带给你的，”林涛说着拿了遥控器，一打开就是静音的体育频道：“雨太大，停了我就走。”

屋子里还是很安静，除了雨声和笔在纸上划的沙沙声，没有人说话，就连看电视的林涛也没动静，秦明忍不住抬头看坐在沙发上的人，握笔的手顿了好一会儿。

 分尸案在几天的辛苦忙碌下有了进展，死者是邻市人，被人杀害后分了尸装进箱子抛在河里，箱子没沉，反倒是从上游一路被冲下来到了龙番市。

林涛和秦明一起出差去协助邻市的警局破案，顺带交接一些工作。

清晨的阳光洒在河面，波光粼粼的闪着，路旁是绿意盎然的杨柳，汽车沿河岸开着，一首思念是一种病播完，女声温柔甜美的声音在车内响起。

“我们有找不到原因又奇妙的默契

 你眼里也有同样藏不住的孩子气

 转几千公里才走到目的地

旅程多美丽 因为你在这里

这是不是爱情

像一场旧电影

微笑或沉默都是美好的事情

你是不是爱情

或只是陪着我旅行

同看过这一路风景

.........”

曲调是轻快的，但在这沉默的氛围中暧昧又尴尬，两人各自怀揣着心事不语。

风吹得脸不舒服，秦明摇起了车窗，伸手调小了音量。

“这段时间，我想了很多。”他看着前方说到。

“等案子结束，我会给你答案。”

音乐已经换成了欧美摇滚曲，嘈杂又小声的在嘶喊着，林涛认真开着车，没多少表情。

“周六请我弟吃饭，他特别想见你，去吗”

秦明抿嘴，半晌后才回到，“嗯。”
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
是不是爱情-何洁